【編者按】紙媒的黃昏，終究還是來了！擁有156年歷史的《亞特蘭大憲政報》正式宣布：今年底徹底停止紙質版發行。這不是第一家告別印刷的媒體，卻是最決絕的數字化轉型樣本。當總編坦言"紙媒消亡只是時間問題"，當出版商直言"送報卡車早已過時"，我們看到的不僅是一家老牌媒體的轉身，更是一個時代的落幕。在AI沖擊、流量暴跌的至暗時刻，他們選擇破釜沉舟——裁撤印刷部門、全員押注數字端。這場悲壯又必然的變革，會給新聞業帶來怎樣的未來？讓我們透過這篇譯自《紐約時報》的深度報道，看傳統媒體如何絕地求生。

　　亞特蘭大重磅消息——當安德魯·莫爾斯于2023年1月接任《亞特蘭大憲政報》總裁兼出版商時，公司原計劃在當年6月就停止報紙印刷。但他果斷踩下急剎車。

　　他對新同事們坦言：時機未到！當時該報的數字新聞產品還不夠硬核，根本無法吸引足夠用戶訂閱并實現自負盈虧。

　　而現在他宣布：時機終于成熟了！

　　莫爾斯透露，《亞特蘭大憲政報》將在年底徹底停止紙質版發行，并將所有資源傾注到數字新聞業務。這份自1868年就開始印刷的報紙，即將迎來歷史性轉折。

　　"事實是，長期以來，通過印刷報紙、裝車運輸、投遞到戶的方式分發新聞，早已不是最高效的傳播路徑。"他直言不諱。

　　盡管如此，《亞特蘭大憲政報》仍是全美最大規模徹底告別印刷的日報之一。過去20年間，地方報紙發行量斷崖式下跌，廣告收入早已大規模流向線上平臺。但多數美國主要城市仍保留著印刷報紙——部分原因在于紙質版目前仍然盈利，這與許多媒體的虧損數字業務形成鮮明對比。

　　西北大學2024年地方新聞現狀報告顯示，全美1000余份日報中約有三分之一仍保持每周七天印刷。更多報紙則通過減少印刷頻次壓縮成本：同一研究指出，約180家曾經每日出版的報紙，現在每周印刷不足三天。

　　該報總編勒羅伊·查普曼坦言，編輯部早已以數字出版為核心運作多時，編務會議的重點早已不再是"選擇哪篇文章登上紙質頭版"。

　　"我們明白紙媒消亡是必然的，"他補充道，"我自2011年就在這里工作，關于"何時停印"的討論從未停止。"

　　曾在CNN、彭博社和美國廣播公司新聞頻道任職的數字新聞高管莫爾斯表示，他深知接手的是個艱難局面。但他相信，在亞特蘭大這種擁有630萬都會區人口、身處關鍵搖擺州的城市，地方新聞機構仍有生存之道。

　　據披露，該報母公司考克斯企業在五年內為其數字化轉型投入1.5億美元。莫爾斯著力擴建了產品、技術、數據分析和營銷團隊，編輯部還新增了數字視頻團隊，并在梅肯、薩凡納和雅典設立駐喬治亞州新辦事處。

　　莫爾斯將報社總部遷回亞特蘭大中城，并推出新口號："南方的靈魂與脊梁"。該報與高校及地方機構合作推出企業訂閱服務，還創建了聚焦本地黑人文化的獨立平臺UATL——包含網站、新聞通訊、播客和系列活動。

　　"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新聞事業，打造最佳產品并觸達最多受眾。"莫爾斯強調。

　　他早先定下雄心目標：到2026年底實現50萬付費數字用戶，這個數字將使業務實現可持續盈利。

　　但現狀并不樂觀。公司發言人透露，目前付費用戶總數約11.5萬，其中純數字用戶7.5萬（較2023年底的5.5萬有所增長）。

　　莫爾斯指出，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迅猛發展徹底改變了人們搜索和消費信息的方式，這成了意外挑戰。

　　"整個行業底褲都被掀翻了。去年來自谷歌的自然流量暴跌40%，這根本無法預測。"

　　不過他仍看到希望：預計從2023年底到2025年底，數字訂閱量將增長35%，同期數字收入有望增長約22%。

　　但"計劃推進比預期緩慢，"莫爾斯坦言，"導致成本超支，所以我們必須加速轉型。"

　　他表示，盡管紙質版目前仍在盈利，但放棄印刷無疑是加速數字化轉型的最佳途徑。與其他出版商不同，他認為單純減少印刷頻次無法真正解決經營困境。

　　"紙媒不再是讀者與我們互動的陣地，也不是廣告商想要的舞臺。"

　　數據觸目驚心：目前接收紙質版的用戶約4萬人，較2020年的9.4萬大幅縮水。而在2004年巔峰時期，該報周日版發行量高達63萬份。由于報紙是在第三方印刷廠生產，此次轉型將導致約30名員工（半數為兼職）失業。

　　莫爾斯承認，停印決定可能引發部分員工和讀者的不滿。

　　"這將帶來巨大變革。"他說。

　　但他承諾將繼續為讀者提供電子報服務，未來數月工作人員將協助訂閱用戶過渡到網站端。

　　本文原載于《紐約時報》